生最大的屈辱,她禁不住想,他是不是有意羞辱她,以泄心中之愤,他从前就厌憎她,会那样也不足为奇。
他慌乱地想给她擦眼泪,持盈却偏过头去,她吸了吸鼻子,让自己镇定下来,缓缓道,“赵重鉴……”
赵誉听得心头一紧,盯着她。
“我欠了你的,我认了,”她低声道,“你羞辱也羞辱够了,当初害你父亲离世,孩子就当我还你一命,我们两清了吧。”
赵誉没料到,到这儿还能被她气得头发昏。
“孩子在你心中,就是拿来还债的?”他呼了口气,被她气得笑了起来,“是了,我险些忘了,你本不愿生下他的,只因他是我的骨血,对吧?”
“官家放心,孩子的身世我绝不会说出去的,”她自顾说着,他既然知道了当初的真相,却又装作不知,持盈想来想去,只能是他不愿意让孩子的身世泄露,若让外界知道孩子的生母是她,对孩子而言是最大的伤害,“那些不堪的过去,我会让它烂在心里,官家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罢。”
“不堪?”赵誉咬牙切齿,“你觉得我是羞辱你?好啊,我还没羞辱够呢!”
持盈听了这话,含恨看着他,赵誉却冷冷道,“你不就是想要赵灏安全么,这天下没有谁能比我更能保他无恙,你跟我孩子都有了,再不堪也受过了,你就拿自己来换你那侄儿吧。”
为了赵灏,持盈当然什么都可以放弃。
屋里有软榻,她被赵誉箍在怀中,只闭着眼,不肯睁眼去看他,当他抱起了她,持盈惊慌睁眼,求饶一般地,拿手抓着他的手臂,弱弱地道,“别在这里,求你了……”
赵誉见她一副受惊的小鹿一般,心头一软,可他如今是打定了主意要得到她,他受够了看着她与别的男人亲近的样子,光是想一想就觉得怒不可遏,他宁肯不计后果不择手段地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。
这里是德寿宫,是太后所居的福宁殿,他就是再荒唐再胡来,也不能毫不顾及,看着她这幅可怜楚楚的样子,他坐到软榻上,将她放在自己腿上坐着,见她只偏着头,不肯看他,贞节烈女一般。
这会儿赵誉反倒不生气了,他气定神闲的,先是不顾她的躲闪,抬手替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,又将她那白莹莹的手握住,捏着那纤纤软软的手指,反复把玩。
最后放开她时,他有些难舍地轻叹了一声。
“晚上我让人来接你,”他在她耳边轻声道,不顾她那羞愤地表情,“你乖乖的,我就让你见你侄儿。”
持盈一直以为赵誉是一时间昏了头,直到晚间黄平到福宁殿来,说奉陛下口谕请她去清思殿一趟。
她的脸色登时就白了下去。
坐上舆轿时,持盈便想好了,不管赵誉如今是出于什么目的什么心态,她都没有选择,灏儿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。
赵誉午时从福宁殿回去,下午本是有经筵,他却让黄平取消了,他实在没什么心情再去听那些侍讲们谈经论道。
他去了马场,骑着马不知跑了多少圈,直到大汗淋漓,回到清思殿后,便让内侍进酒,独自一个人喝了几盅。
当然没有醉,他不过是想排解心里的烦闷而已。
他从未这么踌躇过,也从未这般犯过难,平日里即便是家国大事,一旦他下定决心去做的事便再不会有迟疑,更何况还有朝中的宰执大臣们辅佐,可如今,他拿一个女人束手无策,更不知能与何人说。
一个人自斟自饮,思绪却变得更加清明。
他苦笑起来,前有裴述,后有薛益,她的心里独独没有他,他生气,气她即便与自己有了血脉连接,却还是不肯对他施与几分情意。
可他更气自己,气自己绞尽脑汁使尽了法子,也不过是徒劳无益。
既如此,那他何必再这般患得患失,赵誉觉得自己刹那间想通了。
放手是不可能再放手了,她爱他也好恨他也罢,她心里装着谁,想跟谁共度与人,这些都不再重要。
如果是在六年前,他或许会放弃,可六年前,从潜邸那一夜开始,她与他有了肌肤之亲,还生下了英儿,他既然知道了她就是孩子的母亲,又怎么可能再让她离开。
即便是如此想,当看到持盈进殿时,一脸发白面带决绝的样子,赵誉还是有些分不清自己心底是愤怒多些还是难过多些。
殿内的宫人早被他屏退了,黄平见机也赶紧退了出去,将殿门从外拉上,里头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人。
当他走近的时候,持盈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,她微微皱眉,忍不住往后退,赵誉却伸出手臂拦住她的去路。
“陛下,你醉了,”她躲闪着,回避着他的靠近,“我们不该如此,也……不能如此,请陛下三思。”
他闻言却只勾唇一笑,清冷的双目此刻却如同被什么点亮,带着势在必得的笃定,困住她的双臂不肯挪动半分,仿佛铜墙铁壁让她无处可逃。
“不用三思,这天下都是我的,”他低头,看进她的眼里,“你自然也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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